「栾饼堂」鸡鸣寺的樱花开了
鸡鸣寺的樱花开了,不可能再见的人回来了
“栾老师,鸡鸣寺的樱花开了,您不去看看吗?”
鸡鸣寺的樱花开了啊,又是,一年了
栾云平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,呆呆地望向窗外鸡鸣寺的方向,从前,那是他们最爱去的地方
远处的樱花香被微风带过来,还是那般,只是,樱花开了,他等的那个人,却是再不回来了
学校的告白墙和网站上,都是刷屏的樱花,以及相见的欢喜,若是从前,他们也是其中一员的,倒不是相见,而是陪着孟鹤堂去看花罢了,如今,他们这群人,却是没一个人再去看樱花了
三年前,一场聚会,一场离别
不算冷的天,烧饼攒了局
路边的烧烤摊正热火朝天地干着
旁边一窝蜂挤在一堆的人,时不时传来几声东北那边的方言,都是粗狂的爷们,除了一人,中间被簇拥着的人,单看模样,便和其他几人不一样,是精致的面容,一双玉手,十指纤纤,就是那再普通不过的木签在他手里,也仿若翻了身价,旁的人吃喝玩乐,眼睛总离不了他,是欲望,还有胜过欲望的宠溺纵容
孟鹤堂从来都是这样,一点不像东北爷们,总像个江南水乡的人,烟雨朦胧
他总是被簇拥着,总是被护着,就连出了名横的烧饼见了他,也是百般捧着万般哄着
一双水气的眸子,一点朱砂的红唇,朦朦胧胧,淡棕色的眼睛,永远都是纯净的,有时候那双眸子染上点风情,就是那么要看不看地瞧你一眼,怕也是交代了
这大概就是栾云平总不想孟鹤堂出去的原因吧,他总这样,北京小爷的占有欲,总想一个人欣赏孟鹤堂,只是到底是不可能的,孟鹤堂这朵盛开在人群中的交际花,又哪里是永远属于他一个人的
一杯杯酒倒入杯中,勾了多少人的红唇开开合合,不知道喝了多少杯,这群大小伙子总是这样,一杯一杯地灌他酒,有的甚至会找一点冠冕堂皇的理由,烧饼大多时候也不阻拦,他知晓的,这个人,从来不会让自己陷于困境
孟鹤堂有些喝醉了,脸被酒气熏得红通通的,一双好看的眼睛里是迷离,嘴唇上沾着点将干未干的酒,粉嫩的舌头会伸出来舔一下,不论是故意还是蓄意,到底都是烧饼受不了的风情,血气方刚的人如何受得了这种,当即吻了上去
栾云平掐着点去了小摊,他还是这般运筹帷幄,就连孟鹤堂喝醉都算得一清二楚,只是,人太聪明,总得受伤,他若是早来,便没有这一出,他若是晚来,或许已经结束,只是刚好不偏不倚,他正好瞧见烧饼搂着孟鹤堂,两人离得极近,恰恰好好是亲吻的距离,一个背对他,一个面对他
数着数等两人分开,上去拉着摇摇晃晃的孟鹤堂,“小孟喝醉了,我先带他回去了”没有等回答便搂着人离开,怀里的人晕晕乎乎的,倒是真有些喝醉了
烧饼沉默着看着栾云平带走孟鹤堂,他们之间总是这样,明明不公平,却又心甘情愿,没有人能完整地拥有孟鹤堂,这朵花从来不属于任何人
沉默地喝了几杯酒,局都是这样,一旦目标的人离开了,便也没有意思了
栾云平带着人上了车,孟鹤堂被安置在副驾驶,在开了一段时间后,栾云平就听见旁边的人嘟嚷着要去看樱花
孟鹤堂有时候是任性的,也从来都有人成全他的任性,义无反顾
栾云平调头开向了鸡鸣寺,小孟最爱那儿的樱花,也只有那里,才会在这般时节开放
只是两人都不会想到,这条从来平静的路上,会出意外
栾云平的车遇上了一辆酒驾车,对方喝得烂醉如泥,本该擦肩而过的路口,却在碰面的一瞬间,对方转了车头
车祸,碰撞,有一滴血溅在从远处飘来的樱花瓣上,又随着风,被吹向远方
那场意外
栾云平在驾驶位,离得远了点,伤势不算很严重,而孟鹤堂,迷迷糊糊地靠着窗,转向的车头直接的受力对象,他受了很重的伤,送到医院抢救时,下了很多张病危通知书,那一夜,栾云平在医院的墙面前祈祷,一向咋咋呼呼的烧饼,沉默不语
后来,手术还没有结束,栾云平却因为伤势不处理,流血过多晕倒了
等栾云平再次醒来,看到床边坐着的烧饼,心里便是咯噔一下“小……小孟呢?”
不过两天,烧饼像老了好几岁一样,整个人都是颓然的“医生说……没抢救过来”烧饼闭了闭眼“孟儿干爹……过来把他接走了”
后来……
栾云平出院了,于谦那边下了通知不想再看见他,他总不肯相信孟鹤堂不在了,好多人劝他,劝他向前看,劝他给孟鹤堂立个衣冠冢,他不愿,他总固执地想,万一哪天小孟回来了,看到会不高兴的
他总是内疚,总是做噩梦,梦见浑身是血的小孟,梦见躺在手术台上的小孟……
他总是说,如果他没有调头去那条路,就不会发生车祸了
所有人都劝他,不是他的错,他其实知道,可是,他总想,如果我不调头,就不会发生
从来没有人怪他,只是他自己原谅不了自己,画地为牢
烧饼也想过,如果那天他没有约小孟儿出来,那一切都不会发生
他们两个人固执地自以为,又固执地不肯解开自己
再后来……
栾云平总是呆呆地望向樱花的方向,从前他们几个总是一起去看樱花,他和烧饼他们陪孟鹤堂去看,而现在,他在等,固执地等
烧饼纵使痛苦,可生活耐不了他,碰不得的伤口压在心里,里面插了一把刀,不能愈合,碰一下都是晕过去的痛苦,又在上面层层叠叠地笼罩,然后带上面具,继续生活
后来……
一天,两天,三天,七天,一个月,六个月……
后来……
一年,两年……
栾云平又开始做梦,不再是那些场面,却依然是孟鹤堂,孟鹤堂站在那里,脸上还是那样的的笑,他说“栾哥,放下我吧,去看看樱花,就当我们最后的告别,以后开始新的生活吧”
他还是这般残忍,说走就走地离开,笑着说告别和再也不见
南京的风吹过大街小巷
有一片樱花落在栾云平的窗前
他想,也许,他应该和自己,和过去和解了
他准备明天去看一场樱花,然后去哈尔滨,去阿城,去那个有孟的地方
“烧饼,明天去看鸡鸣寺的樱花吧”
“好”
那后三年,他和烧饼的关系倒是不像从前那般相对了,这三年,他们再也没提过看樱花,就连烧饼也不再频繁地攒局聚餐,这三年,他们更是没有人再去鸡鸣寺看樱花
“栾云平,你准备……”
两人并肩走着,这些年,也是这般
“我准备离开了,去阿城”
“……,也好”
大概没有什么比再见到心上人更让人落泪吧
烧饼说着从前看樱花的日子,栾云平低着头走着,他到底还是不愿面对
突然间,烧饼不说话了,就连步伐也停止了,栾云平不解地看去,三年没有落过一滴泪的人现在却红了眼眶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,栾云平顺着目光看去,瞬间红了眼眶,想喊人又说不出话
不远处的台阶上,站着一个人,草绿色的大褂,长身而立,还是那般气质,笑盈盈地看向他和烧饼
大概……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让人欢喜了
鸡鸣寺的樱花开了,就代表,不可能相见的人回来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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鸡鸣寺的樱花总会开得早些,一般三月份就开了,所以,鸡鸣寺的樱花开了,也代表,不可能的人回来了,其实开始想be的,大概就是等了好几年那里结束,后来还是把后面写上了,还是要一个he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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